成败在此一举

今年是方氏跟着丈夫云意在京做官的第九个年头。

  过去九年里云意的官升了三级,云意如今已经是从五品的大理寺的寺正。

  因为云意的品阶一直比妹夫谢子安高,连带的方氏的命妇品阶也比她小姑云氏高——凤冠上的翟鸟多了那么一对。

  云氏跟她唯一能说嘴的也就是个反穿貂褂。

  对此方氏虽有些捻酸,但也不至于气不平。

  早年方氏最挂心的女儿云敏的终生也因为男人的入仕而有了着落。

  云敏的婆家姓成,是京师本地人。成家世代官宦,资产殷实,在寸土寸金的京郊有好几个庄子,三四千亩的土地。

  公公成鲲是丈夫的同僚,女婿成铭虽说是家中次子,但长得一表人才且又知道用功上进——只二十岁就进了学。

  女婿进学当年女儿过门,次年女儿头胎便生了儿子,去岁又生养了一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方氏眼见女婿争气,女儿儿女双全,日子顺遂,心里渐消了那早年为小姑拒婚的不平——方氏觉得女婿除了家资有所不及外,其他都比谢尚更好。

  谢尚小时看着还好,方氏暗想:人聪明肯念书,但自从娶了那个心思多的大脚庄户媳妇后行事却是越来越左性。

  小小年纪不专心科举,整天捣鼓

  卖糖卖玩具卖《七巧板图鉴》《赤壁大战》话本赚钱。

  难得出一本《中馈录》赚了些好名声,结果这名声还都是媳妇的——连她小姑,也就是谢尚的亲娘沾光都是有限。

  谢尚这是完全给他媳妇攥手心里揉捏呢!

  偏她小姑也是个拎不清的,但听儿子说儿媳妇好,就真当儿媳妇是块宝,跟个傻子似的由着儿媳妇拿捏儿子,立不起婆婆的范儿不说还还听不得旁人说儿子儿媳妇一句不好——谁说就怼谁,更是不知所谓!

  所以有些话,不是她这个嫂子行阴不吭声,而是确是不好说,说了不听反生嫌隙,又是何苦?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她小姑听不进劝告,吃亏是早晚的事——但等几年,她儿子女婿都有了功名,她小姑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方氏不只对女婿满意,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更为自豪。

  长子云敟大谢尚三岁,但早六年,即十八岁那年就进了学,三年前又被选为贡生入国子监读书——前途一片光明。

  次子云敩小谢尚两岁,今年十九,虽还未进学,但现在京师的金台书院念书,也是前途可期。

  这世女人讲究三从,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死”,所以这世女人间的攀比的底气无非就是“在家拼爹,出嫁拼夫,年长拼子”。

  方氏的娘家和云家算是门当户对;丈夫,方氏自谓盖过小姑,毕竟他男人的乡试会试殿试名次都列在妹夫谢子安前,现官阶也比谢子安高;而儿子,方氏以为在京师见过大世面的儿子远非一直留在雉水城开铺子的外甥谢尚所能比。

  因为对自己状况的十分满意,方氏对她小姑云氏不免有些心理上的优越感。

  但方氏的这一份优越感在去岁谢尚中小三元后便荡然无存——她长子云敟和女婿成铭进学的院试名次都在百名之后,远不及谢尚的案首。

  方氏想不通谢尚如何能以一己之力横扫雄霸了院试案首几百年的江南才子——就这一回江州院试的前十也就只谢尚一个江中人。

  方氏问男人,男人却苦笑说谢家两代翰林,且过去几年妹夫在翰林院精研经典,不似他案牍乏身,于举业一道的感悟远非他所能比,得他妹夫倾心指点的外甥考科举自是事半功倍——外甥作的《一一斋科考文录》里的文章已然够得上进士水准,不是他们的儿子女婿的文章所能比。

  至此方氏方才亲身体会到人口里翰林院的清贵之处——除了冬天反穿貂褂的荣耀、未来可能入阁的前程外更有福泽子孙官路的益处。

  一个翰林几可保氏族三代文脉,可谓是不是世袭等同世袭。

  所以朝廷为免世家独大,于翰林人选有诸多限制。

  能入翰林院确是非同一般的光宗耀祖!

  方氏不甘心优越感的丧失,寄希望长子乡试下场——毕竟她长子云敟都中秀才六年了,方氏暗想:俗话说“勤能补拙”。即便长子没得一个翰林父亲教导,当年科考名次差些,但经过六年,三年书院和三年国子监的刻苦学习,怎么说学问也多有长进,不说有会试水平,但中个乡试举人还是可以的吧!

  不想男人却说云敟火候不到,下场无益,有这回乡考试的功夫倒不如留在国子监好好念书——云意根本不同意儿子下场。

  方氏拗不过男人,就只能指望能在京师下场的女婿能中,但结果果是如男人预言的一样没中。

  方氏心底的失望就别提了。当时方氏唯一庆幸的就是妹夫放了外任,小姑回了家乡,她失意之余不用强颜欢笑地面对小姑这个儿子乡试稳中的胜利者不走心的安慰。

  人活在世就是这回事,当顺算盘打不过来时就打倒算盘——总要笑着活下去不是?

  三天时间收拾好心底的沮丧,方氏刚振作起来,结果没想又出了妖蛾子——云意下衙时带回一套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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