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此生不枉
萧宇凡趁谢灵均思维出现缝隙的一瞬潜入进来，与蚩尤两相对峙，指尖滴落的血液渗透沉虹刀内，身体缠绕着难以言喻的无形力量，神祗的威压撼动着每一根神经，使得谢灵均错愕不已。
这么强势的萧宇凡他还从未见过，在与巨魔傀儡的打斗中，亦没有这么令人敬畏。眼前好友衣袍猎猎，宛如天神的化身，与面色肃穆的蚩尤分庭抗礼。
“天道之力！”谢灵均听到萧宇凡这么喊道。
无形的力量逸散而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但能将所遇到的一切事物湮灭于混沌之中。谢灵均听萧宇凡讲过，在书卷上读过，亲眼所见却是第一次。谢灵均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这场战斗，就见萧宇凡的天道之力硬生生压制住阵法汹涌彭拜的暗金色光芒，并且不断地向前湮灭推进……
轰轰，蚩尤的阵法突然暴起殷红的血光，九根巨柱的图腾纹路也纵横宛如血丝，诡异而瘆人，咕嘟咕嘟的戾气源源不断地冒出。萧宇凡的天道之力虽然可以湮灭一切事物，但蚩尤的力量太过强大，而且无穷无尽，很快就将天道之力耗费殆尽。
萧宇凡咬牙硬挺，额头冷汗滴滴答答的流落，苍白的脸容没有一点血色。谢灵均虽然没有仔细探察他的气海，但也明晓萧宇凡他恐怕已经竭尽仙力。召唤那么强大的力量，自然会花费巨大的代价。
——那么自己就需要有个明断……
黝黑的戾气无穷无尽地冒出，渐渐地向萧宇凡迫近，三丈、两丈、一丈、七尺……萧宇凡努力地支撑着，身边还有两颗龙珠，但对上强势的蚩尤，根本没有置换武器的机会，难道就这么等死吗？
萧宇凡有些绝望地想着，忽然一股冲击力将他直接轰出谢灵均的意识。在退出的那一瞬，萧宇凡看到，谢灵均的整个意识空间倾塌，九根巨柱断裂倾倒，浓郁的黑色戾气中，谢灵均白色的身影衣袂飘舞，用鄙夷的视线注视着蚩尤，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随后一切影像都消抹不见……
——灵均他、竟是用自毁元神的方式杀掉蚩尤……
“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只求、此生不枉！”
在萧宇凡的梦境也陷落之际，他似乎听到谢灵均这么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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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医馆。
萧宇凡醒来没多久，就被龙紫苏抓去照顾病人。梦魇兽不知何时远离帝都，陷入沉睡的病人纷纷醒来，但因为灵魂原力流失太多，他们都奄奄一息，有几位甚至生命垂危。
萧宇凡心中有事，很不情愿地说道：“我自己还是病人呢。”
龙紫苏啪啪地拍着他的背部，嗤之以鼻地说道：“身体不是很结实吗？装什么病人。假如灵均的话，肯定不会像你这么推诿。”
萧宇凡沉默地垂下头，没有争辩，不过照顾病人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白金色的仙力从掌心萦绕而出，为一位年迈的老人修复流逝的灵魂原力，手掌久久停留在那人的胸口，仙力不断地溢出，几乎将老人包裹起来。
龙紫苏“喂喂”叫着，猛然将他撞开，快速地为老人做全身检查，感觉没有大碍，才舒出一口气，回眸狠瞪着萧宇凡：“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你就害死人了！有你这么帮忙的吗？集中点精力啊。”
萧宇凡呆呆地站着，似乎还没有回神。龙紫苏实在忍不住，一把将他推到屋外：“要有什么事，赶快去办吧，别呆在这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萧宇凡说出一个字，回眸望见玉墨从游廊那端走来，略微迟疑地喊道：“玉墨，我想去姑射山，看看灵均那家伙怎么样了。”
许久没有听到谢灵均的信息，玉墨多少也有些在意，她点点头用传音术说道：“那就去吧，顺便帮我问问夸父大神的治疗。”
“嗯，好的。”
萧宇凡满口答应，转身就走出了医馆。关于沉陷梦魇的情景，萧宇凡只说了回到九天苍穹力战蚩尤。灵均可能被蚩尤完全附身，在玉墨面前他半点也不敢提。
玉墨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隐隐地不太平静。微凉的晨风吹拂在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日玉墨受到神之领域的反噬，内脏受到严重的损伤，若非女娲分身及时营救，恐怕生命就会断送在那一刻。现在伤势已完全修复，但因为残留的后遗症，身体还很虚弱，走起路来都有些虚飘。为了免却众人无谓的担忧，玉墨刻意隐瞒了这件事。
抬眸静静地望着明净虚空，玉墨不经意想到女娲分身离别时所说的话语：“风暴已经临近了……”
但不知风暴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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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射山。
暮春时节暖日慵懒，烟柳低垂，莺啼燕舞，路上三五一群的行人言笑晏晏，大多是赶往姑射山赏花。只有萧宇凡步履匆匆，鲜艳的红袍带动风声，背后的巨刀几乎与身高等长，未接近就感受到一股冰寒的气息，因此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萧宇凡毫不在意，一心奔往姑射山上的驱魔师本部，远远望着桃花掩映中的雄伟建筑加急脚步。倏然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迎面闯入视野，速度快极，黑色的骏马嘶鸣着，四蹄奔腾，发疯一般狂奔。登时人群大乱，尖叫声四起，忙不迭地逃散。
有位女孩腿脚发软，跌倒在地，眼见马匹直直冲撞过来，只顾得张大眼睛，绝望的神情盈满脸颊。两边惊恐的叫声听起来那么遥远，脑中嗡嗡直响，女孩正以为必死无疑，倏然感到身体飘起，与黑色的马匹、镶金嵌玉的马车险险错开。
双脚软绵绵地落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女孩感觉被人搀扶着，少年特有的沉静声音从背后传来：“没事吧。”
“没、没事。”女孩回眸望去，见是那位很显眼的背刀少年救了自己。他双眉紧蹙，嘴唇抿成一条线，黑色眼瞳浸染忿怒和疑惑的神色，凝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谢、谢谢！”女孩颤抖着道谢，紧接着“呀”的尖叫出声，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刚才还搀扶着自己的少年已是腾身而起，快如闪电地追逐那辆马车。
营救陌生女孩、与马车错开之际，萧宇凡清晰地看到车厢的帷幕飘起，露出秦天圣倨傲的身影。里面还有两位人物，一位是身披黑袍的崇阳宫弟子，旁边一位驱魔师打扮，脸容被遮住，半侧半倚着车厢，好像正在熟睡。
秦天圣似乎觉察到他的视线，眉眼弯弯地逸出诡异笑容，他无声地蠕动着嘴唇，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谢……”萧宇凡只来得及读解出这一个字，马车就奔腾而过。
——他还活着？谢什么，谢我那时见死不救？
这是闯入萧宇凡脑际的第一条信息，秦天圣明明在鬼界中被妖神天吴给吞噬了……不，只看到他被水浪打落，但那距离死亡也差不多远。最令萧宇凡在意的是那位驱魔师，以那种微妙的姿态和秦天圣待在一起，八九不离十是被掳走的。
那名驱魔师是谁？萧宇凡不敢想象，只知道必须追上去弄个清楚，否则心里无法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