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斥候
“回禀少主，萧宇凡、谢灵均去了帝都，打听仇人的消息——据说谢灵均的亲人被一名妖女所害，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另外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他们二人身边有位名叫玉墨的少女，法力深不可测，偶尔流溢出的气势威压远超过一般仙人，我们只是远远跟着，都感觉心魂抖颤。”
帐篷中央有两位穿着崇阳宫服饰的人跪伏于地，他们就是萧宇凡在帝都所遇到的那两人，伪装成崇阳宫的士兵，其实际身份乃是姬恽所钦命的斥候。两位斥候身份都为人族仙人，故此能轻易地混入帝都之中，不被玉墨所识破。
“明白了，你们退下吧，继续监察他们的动向，随后本王自有安排。”姬恽眼眸不抬地吩咐道，两位斥候应声“是”，躬身退出。
眼前的巨魔傀儡已经擦拭完毕，姬恽站直身体，冷冷瞥向帐篷的某一点，那里有道波纹一闪而过。
斥候，自远古时代就存在，只要战争只要有纷乱，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斥候在各类组织和人群中隐秘游走，打探消息施行暗杀，本来互不相干，而近数十万年，斥候却逐渐形成一个地下组织。将他们召集起来的首席人物不知是谁，据说其法力高强无比。
斥候虽为组织，却不被视为仙盟，原因在于其多数成员都为罪人。有些妖魔、神仙、人类犯下罪过，却不愿担承后果，便隐姓埋名投身斥候的队伍中。也有些人是生而有罪者，父母亲违背人族伦理，与妖魔通婚，生下的孩子血统不纯，不被人魔任何一方所接受，不得已加入斥候者也大有人在。
斥候虽为组织，其成员却可以自由行动。有些人不忘忠义道德，只为一人一族一仙盟而奉献终身；有些人毫无操守，有奶便是娘，可以为任何人卖命，无论多脏的活都愿意干，只要给的钱足够。斥候之中不乏高手，他们被称为“无面者”，不仅法术高强，而且善伪装化形之术，随时可以变成另外一人，而难以被识破。
对于这些见不得阳光的人物，无论仙魔都以嫌恶的目光看待。姬恽以前也不例外，提及斥候便深感肮脏无比，即便此刻他的目光冷冷的，也有一丝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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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朱雀大街，行人摩肩擦踵，车辆川流不息，歌楼茶馆弦歌不绝。
“不愧是天子脚下，有够繁华的。”说话赞叹的人是萧宇凡，只不过休息了一夜，他就嬉笑如初，爽朗的笑容没有丝毫的牵强。
龙紫苏摇头叹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往常这里热闹多了。你看墙上那个大洞，就是一群妖魔冲进来时留下的痕迹。”
萧宇凡走过去瞧了瞧，用手摸摸坑洞的边缘：“这城墙是花岗岩垒成的，真亏那些妖魔能打出这么大的洞。”
龙紫苏笑道：“妖魔中也有厉害的嘛。”
萧宇凡一如往常地狂傲说着：“最好被我逮到，黄泉路上好好送他们一程。”
昨夜经历过那样的打击，明明沮丧得仿佛沉溺在深水里，今日心境平复如初，和往常没什么异样。龙紫苏和谢灵均自不必说，就连玉墨也暗暗惊奇——她刚才大略告知萧宇凡说，凡间与仙界相比，修行环境毕竟有所不及，加之你贬谪凡间后懒懒散散，修行不勤，导致自身体质有所下降，故此晋升到玄仙一阶，仙力颜色没有变化。
萧宇凡听罢，哈哈笑道：“和我想象的一样，往后我可没借口偷懒了，需要赶快追上以前的进度才行，否则回到昆仑墟，不得被老头子笑死。”
望着他那毫无矫饰的笑容，玉墨眸光流转，浮生敬佩的心思，心道难怪母亲会选择他，宇凡其人的确非同一般。
龙紫苏捅了捅谢灵均的胳膊，悄声说道：“我还以为宇凡会一蹶不振，现在看精神十足嘛，白白害我担心了一夜。今早起来想着怎样劝服他去散心，结果宇凡先爬起来说：‘快点出发啦。’”
谢灵均默默地望着萧宇凡：“……昨晚休息不多久，他便起来修行了，宇凡经受挫折反而会更加坚强，不像我。”
“休息不多久就爬起修行……”龙紫苏不禁翻着白眼，“谢公子知道得那么清楚，你也是如此了？”
谢灵均微微摇头，昨晚他没有阖眼，是在思索仙力的事情，自己的仙力有异常，八九不离十和丢失的记忆有关。而萧宇凡的仙力没有变化，细细想来，并不像玉墨说的那么简单，应该有其他缘由才对……
谢灵均陷入沉思，结果没有注意前方，直直撞到前面一人的身上。“抱歉。”谢灵均急忙闪避到一边，龙紫苏却已哈哈大笑起来：“难得一见你这么迷糊的样子……”
后面的话不自觉地打住，却不是顾及谢灵均的面子，而是前面那人转过头来，冷峭的气息生生逼迫她吞下话语。那人却也非看她，目光微微地瞥向谢灵均，宛如神祗俯视苍生一般，有一股撼动灵魂的威压。
——明明身上没有仙力波动。
纵使谢灵均这般清高气傲的人也不禁有些气弱，旋即灵魂深处有什么鼓荡起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雪。
“无痕。”旁边有位清柔的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人旋即冷漠地别开视线，不一会两人就淹没在人群中。
“他们是什么人啊。”龙紫苏拍了拍胸口问道。谢灵均摇了摇头，心中懊丧之极，心神被撼动，完全没有想过要追上去，这太不像自己了。等回过神来用凤羽焚天追查，整条大街却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他们果然不是普通人类。
“对了，宇凡他们呢。”龙紫苏环顾四周，眼前看不到萧宇凡和玉墨。谢灵均抬起闪烁着紫虹箭矢的眼眸，指着前方道：“他们在街角那里，我们跟过去吧。”
龙紫苏点点头，在人流中穿梭着，不时会遇到拖家带口准备离开帝都的人，只听路人和他们闲拉家常：“程杉，你们怎么也想着离开帝都。”
“前线战况吃紧，万一仙人大军败了怎么办。所以要有个准备，早点离开比较好。”
旁边有人插话：“哎呀，你们没得知消息吗？刚刚贴出告示，已经不让出城了。”
名叫程杉的人不禁面色惊慌，急急问道：“好好的，怎么不让出城了，将来战事紧张，我们被困在帝都怎么办？”
有人回应：“那边告示说，妖魔阵营好像有什么异动，很多妖魔跑到帝都郊外，烧杀抢掠，驱魔师正在剿除。”
“我去看看。”程杉跳下马车，就冲到前面去。
谢灵均和龙紫苏相视一眼，紧紧跟上——萧宇凡和玉墨也在那个方位，想必他们也想打听城外的事情。街角此刻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哭闹声叫骂声响作一片，多是埋怨官府不让出城。羽林卫校尉?欧阳勋的帽子被人扯得歪掉，手下的官兵用刀枪推攘着，仍然挡不住人群。
欧阳勋扶住帽子，扯着沙哑的喉咙喊道：“……我们羽林卫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官道上的妖魔实在太多，我们害怕照顾不到大家的安危，所以才禁闭城门，等局势稍微缓和，定会护送各位投奔亲友。”